◆           音乐这个东西              ·解聪·              (一)   好像没有一个人有怎样溶入音乐的问题,阳春白雪也好,下里巴人也好,不 同的人溶入不同的音乐,大致上被感动的情绪是一样的,我是说我们身体里的某 一种良性元素在起反应,让我们因此有美好的感受,这种美好的感受有时候也许 是消极的,让人想起死亡,或者与死亡类似的东西。比如大部分的摇滚乐,让人 感动,但多半时候我会想象很多不现实的事情。听现场更是这样,记得1998 年海淀乡摇酒吧开张的时候,超载以及许巍的演出,高旗和他的哥们们甩着长头 发,台下的FAN们好像被魔力驱使,口里跟着喊:“杀尽叛贼,万岁!”完了 许魏们开始拨着分解和弦,唱他的那首《两天》,场面立刻安静下来,人们象是 刚刚受完一场打击,现在开始在思考这个打击是怎么来的。现场有个好处是让人 们找到释放的借口,但是短暂的疯狂过后人会觉得空虚得不知所措,第二天下午 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空虚便不期而至,头天晚上就象几年以前那么遥远, “现场”这个词有时候是不可接近的意思。但生活中又离不开钢丝弦和塑料拨片 交织发出的那种声音,谁让它能象酒精一样能溶进人的血液呢。   只是血液不能总是沸腾,否则人人都要有血压病。当然我说的是摇滚乐给我 的感受,肯定与很多人不同,也许有些人听到摇滚乐激动得发狂,然后充满激情 地投入自己的本职工作,那些和音乐无关的工作。对我来说,摇滚乐总是和夜晚 或者阴暗有关,在某些艰难也是在歇斯底里里挣扎的时刻遭遇美,但永远看不到 黎明。唐朝乐队的经典之作《月梦》,就给我带来凄美的意境,一个人或者几个 人在夜空下无声地漫步,月光时有时无地洒向一些沉睡的植物,四周有薄雾环绕, 所有清醒或者睡眠的人们都被引入梦境中,在这样的梦里,忧愁都散发出光来。 还有晨辉的《梦》,高旗的《六片棱角的回忆》。总之,那些八十年代末九十年 初诞生的中国摇滚乐作品不会让人们把它们当成一次性消费品,不象现在这个消 费超前的时代,听了就听了,从来不会再想。在大多时候,它们让我都感到失落, 在这种失落的情绪笼罩下回味点什么是年轻时光的佐料。不管怎样,青春需要一 些佐料。   我们这些爱听音乐的人,就象爱搜集不同阶段的时髦玩意儿一样,喜欢让自 己所爱的音乐具有极其明显的阶段性。音乐对于我所表现的阶段性,就象是一罐 罐标上年月的腌菜。大学时光是伴着唐朝、黑豹、张楚度过的,那时候学校里有 第二职业的磁带贩子兜售与疯狂英语配套的国外歌曲,大多是七八十年代的美国 歌曲,好多国外的好歌都是从那个渠道听到,这些好歌直到现在还在流行。那个 时代的过来人永远记着,象The Bangles的Eternal Fla me,Don Mclean的Vincent,有些神经质的Susanni Vigor,The Eagles的Hotel California,以 及The Carpenters、Elton John等人,最庆幸的是偶 然听到了对美国历史起划时代意义的Woodstock的杰出代表CSN( Crosby,Stills & Nash),一段时间Neil Young也在其中,因此也称 为CSN&Y。我最喜欢的专辑是CSN,CD的封套上是他们三人分三个角度 面对面,面带微笑。该团乐风介于软式摇滚与乡村音乐之间。那时候效果器这个 东西似乎没有现在那么流行、那么专业化,CSN这三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好汉更 多地使用和声,配器也经常是小提琴,钢琴,口琴,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木吉它。 一套专辑将近50多首歌曲分为四盘磁带,很多歌曲短小的还不到2分钟,但是 旋律绝对优美,象Man in the Mirror, Our House。还有纯粹由三人分三个声部 没有任何乐器伴奏的Somewhere。   记得那天晚上宿舍熄灯以后我在点着蜡烛看中国现代诗歌选集,正读到海子 的“叙事诗”,诗歌以一种叙述的节奏讲一个人傍晚留宿一家荒郊野店,四周除 了附近河水湍急的流声什么也听不见,这个男子在无处过夜的忧虑督促下叩响这 家看似破败无人居住的旅店的门环,很久以后披着长衣的中年店主点着蜡烛为男 子开了门,并在他的再三乞求下同意他留住一晚,就在这位男子刚刚被引到自己 休息的床边,屋子里的烛光忽然都熄灭了,而店主也忽然消失。这是非常恐怖的 一晚,夜里男子听到有一个小孩在门口不断大声呼喊:舅舅开门,舅舅开门。无 人应声,而男子去开门的时候除了听到湍急的水流声,看到一片静谧的漆黑以外, 什么也听不到,而整个夜晚,男子就被这种声音折磨得无眠。他再也忍不住了, 就四处寻找店主,但店主好像从来都不存在一样,整座小楼里除了偶而听见外面 的水流声和间歇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男子搜索了一圈一无所获地回到自己床 边,忽然他直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床的下面,于是他发现了店主的尸体,很明显, 店主好像已经死去了不止一两天。   当时在蚊帐里面点着蜡烛的我被海子这个天才诗人的鬼气吓住了,我的破单 放机象老牛拉破车一样顽强地运转着CSN的那首Somewhere,三重和 声好像正是从诗中的那个荒郊野外传来,那么旷世悠远,又好像是从天堂传来, 安慰世间某一缕受伤的灵魂一样,让我在恐怖之余感受到生命的不可预知与神秘。 大概1分59妙短暂的无伴奏人声演唱似乎有无止境的尾音一样,长久地在一盘 磁带一面的最后一点空余时间回旋,使我因为无法被另一首歌曲带到另一种心情 境况而一时间里单独地受着这一种情绪笼罩,让我感觉压抑恐惧却又不能清楚地 表达出来。谁要是现在要求我能不能提醒他这是怎样的一种旋律,我也会不加思 索地将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声部哼唱出来。我当时有两种强烈的认识:一是音乐存 在的意义对于个人来讲,也许是某种心境的引入,完全忘却一切的沉浸,停滞, 回味,可以是某个人也可以是某个群体,二是和声的魅力就象是一种伟大的标准, 带给一个哪怕是再简单的旋律无限的能够成为一部作品的可能。有时候一些对其 他人不值一提的事物会对一个人有着心灵的重撞,这种撞击就连她自己也不很明 白,但就是这么受了影响。这首曲子就这么影响了我,使我永远的记住它,即便 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机会重新静静的坐在那里,倾神地再听它一遍。               (二)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贴着年月标签的腌菜坛子,书呆儿喜欢指着墙上不 同色彩的奖状对人家说,这是小学三年级的,这是高中第一学期的,当时发着高 烧考试还考了全班第一;集邮爱好者的回忆则是总与邮票有关,某年的某个大张 差点儿被偷了,那个大姑娘因为他的那一张绝迹的邮票曾经对他暗送秋波了,这 些回忆,时间永远都抹杀不了,因为它们不单单是回忆,它们与生活扯在一起, 又不断的在以后生活的某个细节上不时地提醒你,好像某个时代流行的一个标志, 被另一个时代淘汰,却又在下一个时代重新流行,像我们腿上裹着的喇叭裤。   我若是有空对旧时光暇想,那些旧时光都是有背景音乐的。想起小学可能几 乎每个七十年代的都会哼几句:“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要么是 “池塘里养了一群小鸭子”或者“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连带着想起六月的 骄阳,穿着白衬衫配红领巾的少先队员,以及所有的将近二十年以前中国城市里 所应该提供的几乎所有能够丰富我们回忆的各个细节,白色礼士球鞋,一毛九分 钱的矩形面包,哥哥姐姐穿小的衣服,弹琉弹,滚铁环,拍烟盒,祖父母熬药的 沙锅,和小伙伴们一起闯的祸……对一些爱怀旧的人来说,对着一个空酱油瓶子, 她也会想起十多年前的酱油瓶子不是这样的,包装上印着四化建设的蓝图,一条 条电线杆子和田野朝霞之类有关的彩色画面。但那些回忆注定越来越久远了,慢 慢地如同一些长久浸泡在水里的深暗的颜色,它们不得不退色,无声地目送着这 个时代各种超前科技时代在走远,我是说假如我们以旧时代为参照物的话,我们 在那个时代原地踏步,时间是被我们目送的。现代社会的各种时髦东西,象电脑, 互联网什么的对于过去就象空前的将来一样,这种感觉就和你现在还在八十年代 念小学,你在听早晨六点半钟的每周一歌里李谷一阿姨唱“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 会,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的感觉是一样的。   无论有何种的不情愿,二十年就象二十只色彩不一的气球,在升到理想国的 路途中纷纷爆破,然后让碎屑被充满新奇的风吹到不知何处。一些人根本没有时 间或者闲心去记起他的第几个年头的气球是什么颜色的,而另一些人的闲情逸致 就是不时地试图将它们抓回来。大概从上五年级开始,小舅的老式手提录音机是 我的宝贝盒,因为邓丽君靠它来传播声线,我要靠它来接收。直到有一天那盒录 着“小路”的已经被听了无数遍的抹得油花花的磁带掉到脸盆里去了,但是抢救 出来仍然可以听,有的地方象是邓丽君患了感冒时唱的,直到现在我偶然听到C D里传来一句“走小路有无数,走大路只一条……”,就得想到小舅曾经住着的 似乎充满潮湿气的小房间,好像1995年在泰国清迈因哮喘病突发而离世的邓 丽君的幽灵永远都在已经变成了废墟的那块地方游走,歌声不断。而上天对留住 一个完美的声线所能做的就是过早地终止发出这个声音的生命,这正是上天对于 永远无法被人取代的邓丽君所能做到的。   上初中的时候我总是爱将台湾想象成一座宝岛,盛产漂亮衣服和好听的歌儿, 我们的同龄人对小虎队,对齐秦、王杰的崇拜好比父母崇拜赵丹、秦怡。有一天 晚上中央电视台要播放“潮──来自台湾的歌”,下了晚自习我几乎是发疯地蹬 着脚踏车回的家。最近报纸上有人说台湾歌曲从齐秦以后就走下坡路了。我看也 是,听着罗大佑、齐秦一路走过来,看到一些新面孔在以我们无法接受的方式在 舞台上搔首弄姿,我们宁可将柜子里的旧磁带拿出来,对着那些看不太清楚的封 皮的图像发一下子呆,或者抽个空想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落伍了。               (三)   有一段时间特别痴迷某种乐器的独奏,象吉它,钢琴,大提琴,管风琴,搜 集的也尽是John Williams,萧邦,马友友,要么是被一些自视古 典音乐爱好者称为伪古典的New Age,象Yanni,Enya,Sec ret Garden。现在则是喜欢几乎所有类型的音乐和乐器,尤其是古典 音乐,交响乐。住在费城的时候每天下午能听到Temple Univers ity Public Radio(整个费城地区都可以在FM90.1收到), 很多时候是费城交响乐团的作品,偶而介绍一些大师的名作和某些乐器的独奏, 总是有一个深沉的上了年纪的男低音或者女低音在作着详细的解说,他/她在缓 慢地讲解的时候,你不得不相信他/她本人就是一个古典音乐专家。有点类似北 京国际广播电台每天下午的Afternoon Concert,连解说员的 声音和语调都象。假如你作为一名Afternoon Concert的忠实 听众从北京到费城出差,偶而听到了这个节目,你会觉得这个叫什么什么名字的 解说员怎么也来费城出差了。   但是我从来不喜欢爵士、布鲁斯、和黑人灵歌以及RAP。我有很多理由不 喜欢爵士和布鲁斯,公共场合的表演我从来都热心参与,但幕间休息是肯定要溜 掉,它们的节奏感太强了,旋律很多时候显得没有价值,甚至一把大提琴在不同 位置弹出的那种类似吉它泛音的单音就可以占一首曲子的主要部份,而且它们的 音符走向对我来说走得太离谱了,你完全把握不住它属于适合你哪一部分神经的 喜好。我的这种不喜欢似乎带着复仇的情绪,因为每次怀着能喜欢爵士乐的心情 去听,结果最终仍然不情愿,象是听一场浪费时间的报告一样。有时候也有例外: 现在每次下课赶到六街的地铁里,经常看到一个老人吹小号,他的伴奏总是很不 固定,有时候是一把电吉它和一个键盘手,有时候就只有一个六弦贝斯手。老人 的小号在七月天鼓着热风的地铁里响起来,每每拉起一个长音,一些人就有将一 张钞票或者几枚硬币投到他面前的空盒子里的冲动,他有时候会在一段曲子终了、 贝斯手极兴发挥的时候,递给那些人一张名片,大抵是告诉别人他经常在那里演 出,希望别人去光顾的意思。看得出老人是一名有资格的小号手,然而在纽约这 个艺人卖艺的天堂场所,有时候资格似乎是在某个地点停下来,搭起乐器支起收 钱盒子的资格。               (四)   我听古典音乐象很多同龄人不怎么听古典音乐一样,觉得好听,但不知道它 是什么,虽然迫切地想知道。象Itzak Perlman小提琴,一张弓子 或推或点,既象是鱼儿缓慢的游水,又象是蜻蜓点水,美妙的声音就出来了,然 后一个队伍的提琴手们全动作起来,给人一种宏大的场面感,即便你仅仅只是戴 上耳机在你的Discman里听,也能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阵势。   有些音乐与某个人有关,但有些音乐与一群人有关,交响乐当然是后者。若 是从合作,从各种乐器的搭配等综合因素来考虑,当然交响乐的难度要比某些纯 粹的独奏大很多。一个人能完成一部绝佳的绘画作品,一个人是不能带给人们一 首完整的交响乐曲的。但是带给听觉的美感是无法用量和质来衡量的,一首哪怕 是只有几个简单音符的练习曲可以和一首上乘的音乐会的压轴之作一样能够陶冶 人。   爱听用提琴和古典吉它分别演奏的《卡门》,百听不厌。有时候觉得古典吉 它真是一种神奇的乐器,它将其他乐器的曲目借来,最终形成属于自己风格的作 品,既作得到小提琴式的忧伤,又作得到钢琴式的深沉,而它本身像是一个倾诉 者,你希望它低下去,它就低到尘埃之中,你希望能听到它,它则是又回到地面 上来。将近十年以前我也有一把吉它,和所有拥有吉它的朋友有着相同的原因地 拥有一把吉它,而且当时自己还颇为自豪的坚持着不放弃,因为一点浅显的技巧 而沾沾自喜。可是后来却终于放弃了,和所有放弃吉它的朋友有着相同的原因的 放弃了当初拥有着的那把吉它,因为它在若干年以后终于蒙上了灰尘,如同一种 舍不得扔掉的古董一样堆在角落,成为非常用品。这对所有人来说不是悲剧,事 情原本就应该那样。但我爱想成悲剧,钱钟书说过一句话,大体的意思是很多人 觉得自己具有写作的天赋,而他们其实只不过有写点什么的冲动罢了。张爱玲在 上海出名了以后,一次社交场合遇到了一个交际花说道她也想写一些类似的小说 可惜没有时间,张爱玲后来在文章里嘲笑她说好像她一旦有时间就写出来点什么 似的。我是想说假如自己当初没有坚持干什么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想它,我现在 就劝自己不要再想,只听就够了。   这里忽然想起了一个小插曲,北京有一次人才交流会上一个当地小有名气的 吉它演奏者在招聘,他可能需要助手,但是需要会演奏吉它,我就坐上了302 小巴贸然前往,在他那间闷热的办公室里面,在他和他的一名女助手的注视下用 着生硬的指法弹了一小段《卡伐蒂娜》,又弹了一小段《阿尔汗布拉宫的回忆》, 两首我也都仅仅会那么些,然后他告诉我有待提高,但能看到一些弹奏过的影子, 假如我愿意留下的话,工资不会高,但有机会参加演出。我知道他们在开一些类 似于培训班的公司,兼卖各种风格的吉它,还知道自己假如今后在这里的话是会 天天跟吉它打交道而且真的有机会提高自己的水平。我当时的感想是这是一个马 戏团,团里的人四处游动,吃住都是共产主义。但我强烈地感到了一种不安定, 最终没有加入到共产主义,我到了一家资本主义的小公司里找饭碗去了。   所以到现在收集了那么多吉它的CD,到美国来喜欢搜集各种不是很昂贵的 乐谱,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有一天要用得着它们。还爱逛乐器店,迷信美国的乐器 质量一定比国内的要好。还喜欢走路的时候忽然地停下来,因为听到某个屋子里 面有人在练琴而在那个地方什么都不干地站上一大会儿。自己以前的老红棉一直 带在身边,作为一种提供回忆的象征带着,每次搬家的时候它都被小心翼翼地移 动、放置,不过,它早就蒙上灰尘了。                (五)   图书馆里有位博士老哥告诉我,他特别迷恋崔健,他说起来的时候眉头忽然 一皱,象是放弃了什么难以割舍的东西。我说,有道理。我又说那你应该也喜欢 邓丽君,你这个年龄的人很少有人没听过邓丽君,摇滚乐队里的人很多都喜欢听 邓丽君,这是一个时代的声音。他说他的耳朵弱智,一时间里顾不得听太多,然 后又开始提起崔健,有些激动。   与别人聊天我总爱问人家喜欢什么风格的音乐,当听别人说对音乐没有兴趣 或者仅仅喜欢通俗化的港台歌曲,我会从心底对他另眼相看,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竟然对音乐没有认识,好像我在心底在寻找一个与我自己完全一样的朋友,但是 我永远都找不着。我现在清楚了,音乐可以被看成是物质,是身外之物,好像你 穿戴的衣物,如今人们走路的步伐太快了,你挂一条项链和什么都不挂对匆忙的 行人几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选择的权力在于自己。   但是热爱一些类似音乐的东西给自己带来的意义是远远多于这些,我很愿意 相信。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有一项具体的喜好从来都不是多余的,尤其是当我们 自己也要象别人一样匆忙地走路的现在。有时候拥有一项爱好就好像拥有一个能 分担忧愁的朋友,你在投入到这个喜好之中以后会忘记你常常要想起的烦恼。你 不觉得我们现在的烦恼开始越来越多了吗?我们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以后,越来 越擅长控制自己的感情,在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对外在事物无动于衷,尽可能地 封闭自己以便避免可能的伤害。我们得感情变得越来越脆弱了,有种我们即将进 化到一种没有感情的生物的趋势。有时候想起来这个世界的现实是冷酷的,我更 觉得电影画面的美好,对自然产生如同电影画面般的幻想。   有时候听着听着音乐,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寄自美国)